第八章缺陷的遗憾
上课了,雨儿悄悄的滴答。微朦星眼,笨小兔仿佛昨夜《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诉之于心灵,便恍恍惚惚地睡熟了。
保罗•布雷维持老师看见,但恐将来升考之时又无竞争,便走过来叫着笨小兔:“笨小兔,如此化学,却甜甜美美地睡上一觉,成何体统?”
笨小免打了呵欠,十分困倦,又匆匆忙忙地睡了。
“怎么了,这孩子倒是怎么了?”保罗•布雷维持老师迟疑地问。
“别喊了,他昨晚累得很,都是操场上拉着小提琴。”同桌大白鹅弟弟说。
“通宵?他怎么能这样呢!”保罗•布雷维持老师吃惊地说:“音乐命根子,化学就要飞升,太随便了吧!”
说着,便推醒笨小兔,让他黑板前站着。而笨小兔仍踏入绿草如菌的阔野,雪夜下的勃拉姆斯乘着歌声的翅膀迷着。忽连连听得喝道之声,三番五次,才十分惊醒,便问说:“保罗•布雷维持老师,我怎么呢,要受罚?”
“这不是音乐厅,而是化学课。”保罗•布雷维持老师严厉地说。
“可我只爱音乐,其它的是无可替代的。”笨小兔为自己辨白。
“既然如此,你何不今生夜莺?也不辜负了青春年华。”
“难道我虚度了光阴?”
“不光虚度,而且这化学一塌糊涂。”
“可我并不十分爱化学!”
见化如此,保罗•布雷维持老师万箭攒心似的,更急火说:“这红尘如何由你?竟大大胆胆地香梦一场。若都自由了,乱了套,谁管你到底?你想随便选取,太天真、幼稚了。好了,闲话少说,快黑板前站着!”
笨小兔虽不情愿,怎奈保罗•布雷维持老师暴躁,也只好依了。心中正想着,突听保罗•布雷维持老师问说:“好的铝合金,你却虚无音乐去?笨小兔,你可知错?”
沉思了半响,笨小免倒摇头说:“保罗•布雷维持老师,以上帝的名义起誓,学那些混杂化学在肚子要窒息哩!虽然我惯能作小服低,但这方面我会让步的。再说了,音乐是没有国界的语言,是思维着的声音,超越了时间,超越了人类另有的精神财富。聆听这历史长河的经典,我们的心灵将得到净化,我们的灵魂将受到震憾,我们的人生将获得至高无上的启示,如此使人魂牵攀绕、荡气回肠,奈何老师阻我不前?”
保罗•布雷维持老师听了,火冒三丈,一个劲儿地警惕:“如今这文艺荆棘布满,奈你有天大本事也过活不了!化学多时髦,白花花的银子滚滚来,也可荣华富贵享不了,怎那么就有眼无珠了?考试了,要考化学,音乐算什么,也不过取人欢心罢了。”
笨小兔见保罗•布雷维持老师不会明白,也不再强求,眼巴巴地死盯黑板。这才惘然,那一行奇形怪字,如今都抛之于云外。经保罗•布雷维持老师讲解,也是懵懵懂懂,便心不大自在。因此发一回恨,可是放下又舍不得,一时也进退两难。
保罗•布雷维特老师见了,便猜着三分,因此叫笨小兔到教室外,只说:“我的希望之星,倒让我失望了。你什么都好,就化学一落千丈,慕尼黑的竞赛去不成,我也苦心一场。何必呢,那音乐是把双刃箭,不但没有效果,反而连到嘴的果实也送之于他人?”
笨小免笑了一刻,越发百思不解了,便说:“除了音乐我不会倾之于心。只因为我天生爱着,若舍了,便要失去一切。所以,化学要学,不过是次要的,那主流音乐放不下更爱到心肝。”
听到这里,保罗•布雷维特教师是无可奈何便随他便了。不过,细下想来,还是有的放矢,只说:“一技之长固好,可走不到尽头就要后悔的!凡事不是一件事可了之,你那么执迷不悟,生活上、生产上可要遭殃。”
“我知道,要想获得更好,必须失掉许多。”笨小兔说。
“你的身体,你的老师,你的朋友,难道也要随之烟消云散吗?”倮罗•布雷维特老师问。
站着,笨小兔沉默了一会,才说:“只是暂时的,等我好了,还会重来。”
“重来?岂不是做了白日梦!”保罗•布雷维特老师惊讶地说,”职业可放弃,那些倒不可,若明白了才后悔,何必呢?”
“只是我独衷着音乐,与生俱来的,是无法改变的。”
保罗•布雷维特老师自然不多再理睬,就说些结束语罢了。也只是:“既然你自以为是,我不再说什么,但终有一天你只落得笑柄。”说完,扬长而去,独留笨小免望着绵绵的细雨陷入沉思。
放学后,也只是一身倦怠,笨小免走在回家的路上。风儿惊扰不得,这今日训将下来,笨小兔便如醍醐灌顶知了许多更醒了许多。不过,还是恋着音乐,是不会改掉的,便残缺以为美了。
推开家门,见免妈妈笑容满面,便问:“是何缘故,妈妈如此高兴?莫非出了什么喜事儿。”
迎笨小兔到书房,兔妈妈携上玲珑的电脑,盈盈笑说:“你爸爸从汉堡回家了,二个金月的工资买下它,也便你考学时用着。”
笨小兔笑了,是苦笑,便打断话茬儿,说:“如今家道淡薄,用它未免太奢侈了。而且我不是学计算机的,只要浅尝辄止,不要太精僻了。”
兔妈妈听了,也只是唉声叹气,便说:“你爸爸指望你商业周旋,而你却要打退堂鼓,着实不成体系。若是赚了一大笑钱,可以远渡重洋到地中海、大西洋彼岸,也不辜负了我们二老望子成龙的期望。”
笨小兔沏了碗茱茶,请兔妈妈喝下,便说:“那时倒光彩,不过它不属于我,又中何用呢?且您老知道,我爱什么,又不喜欢什么,何必让我苦苦地挣扎?”
兔妈妈走下,并没有叱责,只说:“你是聪明的,不要让音乐耍了。倘或有了金银,何事不一帆风顺?”就拿商贸来说罢,你可以既领略风光又外事增长,岂不美哉?至到什么音乐,我和你爸爸一向是反对的。你想想,它有什么用,不光飞升不了,反而潦倒一辈子。”
“不过,我以谱就永久流传的音乐精品为荣,妈妈。”笨小兔说。
“就依你,到了猴年马月,也是枉费心机。我看,趁时辰未晚,改了吧!”兔妈妈恳切地说。
笨小兔哪里肯改?眼泪就如纷纷鹅毛雪,洒将下来。兔妈妈见了,知是不成,便换了话题,说些家务人情的等话。笨小兔只是默不作声,书桌前坐下,想了许多,才说:“妈妈,有没有剩余的面包?我饿了。”
听到如此,兔妈妈才恍然大悟。原来,兔爸爸带些山珍海味等什么的,一些生硬是了,便等笨小兔回家待烹。谁知,一时说起话来,竟也忘了。幸亏笨小兔提及,才未晚了做午餐的时辰。于是,兔妈妈为笨小兔擦试眼泪,温和说:“笨笨啊,今天日子特殊,妈妈把材料都准备好了,让你到厨房中大显伸手。”
笨小兔想了半日,也是摸不着头脑,便问:“这不着佳节不着生日的,有何特殊?”兔妈妈先笑了一声,忙接着原原委委地向笨小兔说了。
听过,倒有三分的张惶,笨小兔也含口答应了。便换掉新衣,随兔妈妈去向厨房。兔爸爸看见,迎了过来,微微笑说:“汉堡老板说了,做好这道菜,再吃上七分,你便是今年的状元。所以,爸爸、妈妈不再帮忙了。你慢慢地做,等做好了,也叫唤来爸爸、妈妈。”说完,又兔妈妈嘱咐了几句,两人便一字儿走进了正堂。
四下望时,这材料还真丰丰富富的。什么木耳、人参、槟榔、干贝也还都堆满一案。只是几年不曾下厨房,都望了尽干。咋办?笨小免来回打转。整整一时过去了,还是无从适手。
这边,兔妈妈问兔爸爸:“你说,笨笨行吗?都三年吃大锅饭了!”兔爸爸笑了一阵,只管说:“咱儿子可神通广大的,什么不会?就这点小事,难不倒他。”
“还是我去看看吧!都什么时候了?”
兔妈妈站起要走,而兔爸爸却拦不让去,只让她坐着。如此,又过了一个时辰,还未见笨小兔来叫就餐。兔妈妈显然急了,也十分兔爸爸阻留不住,踏进了厨房。
当然,见笨小兔皱眉长叹,兔妈妈先吃了一惊,然后说:“如此,你怎么呢?满屋子乱糟糟的。”笨小兔已愧俱,也低头说:“天天读书用功多,不知这玩意儿已忘了半截。想请妈妈帮忙,也含羞着未曾开口,才到这个时辰一筹莫展。”
正说着,只见兔爸爸进来了,更呆若木鸡。不过,一刻时钟,也又眼骨碌碌转,冷笑说:“笨小兔,这就是你的杰作,这敢拿出来见人?”
笨小兔一时不语,只兔妈妈解围说:“干么这种口气?人家读书也不容易。要不,你也来尝尝,看做出个什么名堂。”兔爸爸听了,恼火非常,也不顾笨小兔心情如何,便对他说:“你看吧!自己的事情自己完成,我儿子可是十全十美的。”
“但爸爸,”笨小兔说,“它似乎和我毫无相干,我也只是门外汉罢了。”
“岂有此理!”兔爸爸严肃地说,“你是天才,说出这下等话,不怕人笑话,倒失了我的颜面。”
“怎么如此呢?”兔妈妈说,“何必太苛刻,再退一步儿,也不烦了你。且话又说回,笨笨才十多岁的孩子,若精通了一切,以后的日子定惫懒不少。”
“你懂什么?料理家务便是。”兔爸爸呵斥地说,“等笨笨一切好了,再谈这些。眼下又值复习备考的日子,你让他松弛,能行吗?不光不行。连生活琐碎也得他自己管着。”
笨小兔听了,就心凉了半截,也只好说:“这只是小考,也无大碍,马马虎虎就过了。”
“怎个马马虎虎?”兔爸爸不悦地问。
一时—了,笨小兔也无从开口,只是兔妈妈说:“既然笨笨钟爱艺术,要读艺术,就暂且随了吧!也不要过于强求,以免事情搞砸了。”
“你怎么了,竟喷些流言蜚语?这孩子哪项弱了?却让他一路到了底。”
笨小兔听了,忍不住便说:“爸爸何出此言?笨小兔的确不能胜利。况“至臻完美”只是句美丽的谎言,我不会最高,但要求更好。所以请爸爸明示,我不美玉无暇。”
自是火了,兔爸爸也掩埋于心,只说:“休提这些,且读书要紧。等事成了,我带你罗迦诺乡村度假去。”
“可—爸爸,恐怕我不行!”笨小兔低声地说。
“怎么会呢?”兔爸爸勉励地说,“你那么聪明,那么的风流潇洒,啥事值一文钱?再说了,又十分精致,海涅一样的倜傥才,什么不万事具备、否极泰来?”
第九章 假期生活
一切还好,如兔爸爸预言,笨小兔交了满意的答卷。或许是笨小兔聪颖绝顶,才这么顺顺当当。不过,大部分时间里,笨小兔倾注于音乐的奥妙。当然了,兔爸爸并不在乎,结果是好,便一切都好了。
到了罗迦诺,呀!可让笨小兔打开眼界。日常没有的明山秀水,呼喇喇的飞鸟,此时一一闪现。一切安顿就序,笨小兔也放任自适着随兔爸爸钓鱼闲逛。忽忽几日下来,便认识了迪巴蒂斯塔、德拉诺、艾伯特、莱尔等一些新朋。
一日,鸟语花香,暑气乍微。是盛夏,兔爸爸、笨小兔闲来无事里垂钓在青青湖畔。几时过去了,二人仍一无所获。兔爸爸显然急了,便对笨小兔说:“笨笨,你现在此耐心等候,爸爸到对面的树林外溜达一圈子便回来陪你。”笨小兔听了,点点头,兔爸爸也便手抬鱼竿,一径去了。
而笨小兔,只是初试,终没捞个一星半点的鱼儿。不过,对面的骏马伯伯却运气好得很,总一连串的鱼儿往桶里送。笨小兔见了,自然钦佩不已,便移过去,问了个好。骏马伯伯也挺随和的,不觉时,已和笨小兔笑成一团。
如此,匆匆几个时辰。感知有鱼儿上钩,笨小兔便提将上来。果然,一条好大的鱼儿半空中活蹦乱跳着,只是没有了水桶,也便让它地上躺着。然而笨小兔究竟禀性怜恤的,怎能忍心它断了气儿?便不再多想,活生生的放入水中。
骏马伯伯见了,满脸疑色,便问:“小孩儿,好不容易半天的功夫,怎么就一手儿放了?”笨小兔笑说:“老伯伯不见得,生命是可贵的!每见老贫老残弱者,我也心软了,便禁不住要助上一把。”
“那么,如你说来,又到何年何月世上满才子淑女也?”骏马伯伯问。
笨小兔收下鱼竿,坐在浅岸,则春风满面笑说:“老伯伯何出此言呢?你那么钓着,便不可一日万籁自由也!且说了,鱼儿也是生命,您吃着它痛快,却不知私下里人家悲伤了几寸几尺。”
骏马伯伯听了,也抿嘴歪笑说:“人不可太慈善了!你不吃了它,要挨饿哩。不过也罢,既然小孩儿说得有道理,我只好听了。”说着,便把满桶的鱼儿净倒了回去。
因而,笨小兔谢过,也雀跃着树林中去了。只是没有看到兔爸爸,倒见蓊郁柳枝下迪巴蒂斯塔、德拉诺、莱尔在小酣。便顾不得什么,捡一根草棒逗乐儿。迪巴蒂期塔醒了。睁开朦胧眼,发现笨小兔,才说:“咦!你怎么来了?快坐下。”笨小兔笑了,躺在草地上,只管说:“你们倒也清闲,此地自在起来,却不管人家满脑子的郁结。”
“怎么个郁结?”迪巴蒂期塔迫不及待地问。
“唉!”笨小兔叹说:“且不说爸爸没处寻得,就刚才坐成了木鸡也呆板死了。你是知道我的,不习惯什么钓鱼等无聊的,可是想我个人谈谈,也只是枉费心机。”
听他这么说,迪巴蒂期塔先笑了一阵,然后说:“你爸爸说是有事暂且去了,让我们陪着你,只是也懒得动,便这草地上睡了一觉。亏你叫醒,否则的话,等到夕阳西坠,我才忘了过问你呢!”
德拉诺听到,知是和笨小兔对话,也翻将过来,偎依着笨小兔,满脸堆笑说:“笨小兔,你说,李白、华盛顿谁伟大?”
笨小兔细想了三分,是心下无底,怎奈何德拉诺一再催问,只管说:“我不知道,反正他们都伟大。”
“那么,你的理想是什么?”迪巴蒂期塔问。
一提到“理想”,笨小兔也乐开了花,是素日里最受的趣儿,便说:“只是音乐家,别的我无所企求。”
“是马克期•布鲁赫那样的魅力成熟?”迪巴蒂期塔接着问。
笨小兔点了头,不再作声。只德拉诺望着湛蓝的苍穹,满口里“上帝”“阿波罗”的英求笨小兔演奏一曲。而沉梦惊醒的莱尔,也“舒伯特”“何占豪”的附和:“好哥哥,就来一曲吧!只是一曲。”
笨小兔笑了,哪里演得?只说:“这一无乐器,二无场地的,等改日时辰成孰了,即使十曲百曲也乐愿。”
“那就唱一首吧?”莱尔恳切地说。
只是腼腆含羞,笨小兔开口不得,便说:“还是改日吧,如今的歌曲我都生疏了,若唱了出来,难免要闹笑话的。”
莱尔执意不肯,笨小兔也无可柰何,只得屏住呼吸,《我的太阳》唱着。
如此淳朴的民歌,迪巴蒂期塔、德拉诺、莱尔虽未曾听过,也都还痴醉不少。一曲未了,仍是醉意三分,私下里让笨小兔直唱到天黑。而笨小兔内向的很,再不敢恣意起来,只得说:“此时已不便,还是翌日五更时分再说罢。若晚了回去,爸爸又要盘根问底,自是难堪。”
料定笨小兔性格如此,迪巴蒂期塔、德拉诺、莱尔也不再强求,只让他随时去了。
说也真快,这不,又是新的一天,太阳未升,笨小兔便小提琴拉响,是《义勇军进行曲》,以至和着心灵的节拍一起震颤。迪巴蒂斯塔听到,越发怀着崇敬的心情,也激起崇尚军功献身国家的情怀。
一时,德拉诺走来,问迪巴蒂斯塔:“你怎么呆了,笨小兔呢?”也顾不得回头,倒是热情澎湃了几分,迪巴蒂斯塔连连赞口:“哦,太妙了!笨小兔果真名不虚传。就年龄比我还小,那天宫听到的,便可读到剑桥音乐学院。”
以为迪巴蒂斯塔傻了,德拉诺便推问:“你怎么呢?倒搞得我稀里湖涂。我问你笨小兔呢,竟不透漏点风声。”迪巴蒂斯塔也懒得争执,只指示说:“喏,那便是了。”
借一缕晨光熹微,德拉诺明白看到青石台阶笨小兔忙得出神,就要过去打个趣儿。迪巴蒂斯塔哪里肯让?只拦住说:“当心打扰了人家,看那样出神入化,说不定神都助着呢。”德拉诺听了,细想了一会,便原地站着。
而笨小兔,一时等迪巴蒂斯塔、德拉诺、莱尔不来,也未报怨后悔着,只《义勇军进行曲》三番五次地描补。莱尔倒也爽快,不知何事拍着笨小兔的肩膀说:“笨小兔,你好厉害呀!多美的曲子,我这不懂的都精神昂扬着。”
笨小兔笑了,显然为受到赏识而庆幸不已,却谦虚地说:“还差得远,我只是聂耳的追踪者罢了!”
“谁是聂耳?”莱尔好奇地问。
知他文艺雅好不是,笨小兔只搔首逗着说:“暂且不记得,等你到了大中华,听了那国歌,自然明白的。”
一时急了,莱尔就央求说:“好哥哥,就告诉人家吗!莱尔给你跪拜是了。”笨小兔忙斥责,也是泪珠儿眼圈打转,禁不住便说:“就一个英雄志士,总那么去了,年方二十三岁,教我何日不长歌当哭?要早吃些灵丹妙药,溺死不了,又是天工的曲子震撼人心。”
“你怎么哭了?”莱尔不明地问。
笨小兔强颜欢笑,也难得的时机,便说:“我何时哭了?只是不自由,才那么惆怅一番。你是知道的,我沉默寡言,如今说出这般话,也挖出了心肝。是钟爱着音乐,不过爸爸太强人所难了。开学了,又不知念着什么。”
迪巴蒂斯塔、德拉诺便过来,安慰说:“既然是知心朋友,我把你爸爸告了,你可了结心愿。”笨小兔胆怯,自是怕惹事生非,登时劝着说:“何必呢,我们又不是上帝,管他怎的?况宿命天成的,我今生如此,也认了。”
“如你所说,岂不要白了头才成?”德拉诺警告地说。
“也是,不过我伤痛不了爸爸,只闭着嘴做个哑巴。”笨小兔为难地说。
“何苦要受伤自己?”莱尔加话说,“你能这个不便,未免先拷问自己------怎么就那么没造化降临?你爸爸是个性儿,你顺了,就助其威风;若你气他三分,说不定日就月将呢!”
“可是,”笨小兔说,“倒存住那个敬爱,却不再敢惹他老人家愤怒。如今又想起贝多芬,是爸爸严肃下登峰造极,才一切都顺其自然。”
如此,迪巴蒂斯塔、德拉诺、莱尔又劝了几句,笨小兔方婆泣为笑,只说:“再也没有什么,海顿不也是如此吗?好了,《义勇军进行曲》还没完,我的激情又澎湃起来了。”说着,便小提琴拉将起来。
第十章 青青河畔
日子热了,屋里也窒息,青青河畔笨小兔便纳凉起来。一时见柳莺乍飞,芙蓉滴露,心里别是悠闲。正看处,闻得清越琴声,就站将起来。是百米的蒂姆•约瑟芬奶奶风琴鼓弄,也全神贯注着恍若梦境。
是那么迷醉,美酒伴着咖啡也不至于如此,笨小兔点头称羡,情不自禁地渐移过去。蒂姆•约瑟芬奶奶似乎没有察觉,依旧忙碌不停。
不觉憾叹事与愿违,笨小兔便发起牢骚:“怎么我如此因顿?爸爸支持不得,就这般行路艰难哩。是否天呀不懂情,特苦命我的?”
蒂姆•约瑟芬奶奶听到,又鼓了几阵,才调头笑说:“万事依靠自己,你如此抱怨,想是伤心痛了。”
“老奶奶,您不知道,”笨小兔说,“我天生爱着音乐,曾想以此发迹,然而命运总在捉弄人,如今只剩下怅恨无限。”
“老态龙钟了,难免要往事伤心。”蒂姆•约瑟芬奶奶劝着说。
“不过”,笨小兔说,“只十五岁,就添上新愁,也少年红尘看遍。”
蒂姆•约瑟芬奶奶听了,头摇一摇,和颜笑说:“我看五十了吧,才是那么悲观厌世,一切一切都付之于一江春水无语东流。”
一阵疑惑,笨小兔便蒂姆•约瑟芬奶奶身旁坐下,也端详着问:“老奶奶怎么这样,人家十五岁却说成五十?”
“何必要打诳语,我虽看不见,但我听得出你历尽了世事沧桑,才一切黯然失去了光彩。若果十五,你只会向前,看到希望的曙光。”蒂姆•约瑟芬奶奶说。
听后,笨小兔这才发现蒂姆•约瑟芬奶奶是位盲人。尤其钦佩的是,就这个地步她青春饱满着也足以让人心灵为之一颤。于是,笨小兔不解地问:“老奶奶,都见不了世界的花花绿绿,还有什么存活的力量?”
蒂姆•约瑟芬奶奶笑意微露,简直比花儿还漂亮,便说:“是看不见,可比起那些聋哑者显然是幸运的。你看,我可以听到百灵的婉转,闻到浓郁的花香,说口流利的德语,岂不美哉?若只想着眼界是一片漆黑,便自暴自弃,愁苦不堪,最终将会堕落于万丈深渊。换了一个角度,又会发现,美丽的藏之不迭。”
是合心意,笨小兔越发听得入神,也顾不得什么,就接着问:“像我少人理解的,便有点淡淡的忧伤。若长此以往,岂不要荒废了终生,这一辈子悔恨不尽?”
蒂姆•约瑟芬奶奶听了,点头微笑说:“别人的理解不单独属于你个人,自己了解自己才可走得出阳关道。何必要怨天尤人?没些本色,教人如何相信你?再说了,苦难造就英雄,一点的伤痕算得了什么?且不可因此感悼,相反,要更好地面对人生。”
宛若喝杯好茗茶,笨小兔爽快了许多,只是不久又黯然生发出忧愁。便问蒂姆•约瑟芬奶奶:“好奶奶,您说,为什么舒伯特、肖邦等的薄命的多?”
而这,倒难倒了蒂姆•约瑟芬奶奶几分。只是她站将寄来,笨小兔扶着,也气昂昂地说:“人生本该如此,我们是爱莫能助的。然而,少了这类,历史长河又要卸去许些光彩。虽是不公,也只有认着罢了,正如秋蝉永远活不到翌年惊蛰。而你所做的,不过大无私地奉献罢了,即使已失去一切。”
“可是”,笨小兔说,“等到那日,一切都成了灰,我属于谁?况少时赢弱病倒,亲人关怀不得,除了妈妈周到备至,才得以存活今日。然而,不如意事十有八九。文艺是好了,生活倒乱糟糟得不成个样子,是音乐继续,还是放弃,我只得付之于无可奈何。”
知笨小兔一杯泪水潸潸,爱怜得蒂姆•约瑟芬奶奶忙帮其擦泪,也安慰着说:“还是继续吧,即使现在不尽如意,但老天会体贴笨小孩的。或许就在明天,一切美好都会如期而至,正如你春种一粒种子秋丰收万颗籽。”
听如此说,笨小兔似乎明白了许多,便不再哭泣。只想着蒂姆•约瑟芬奶奶,又开口问:“如您关闭了窗户,虽是口里无所谓,那心底倒不知几层伤痕?我也知道,每份残缺或许有百份的苦楚,您回答的是另一方面,我重获新生。”
蒂姆•约瑟芬奶奶又笑了,也点头称羡不已,只管说:“粗陋中寻思新雅,就一切如沐春风,最终达到企冀的港湾。若迷惘中郁郁寡欢,看到月缺想起花残,则必与世与不恭。况你才情不凡,可有个造化的潜力,千万不可找杀了自己。是爱着音乐,此地算不上合意的处所,你可以到维也纳尽展平生抱负,也海顿般为人类净化尘世的心灵。”
笨小兔想了片刻,才恍然大悟,只是那精英荟萃的维也纳远在异国他乡,也可望不可及只梦中可把它追寻。此时,蒂姆•约瑟芬奶奶看出了几分,便叫笨小兔规划即将的未来。而笨小兔吱吱唔唔,一时竟忘掉从何开口,只千言万语化作了热血正心中沸腾。
抬头,见太阳当空,是中午了,蒂姆•约瑟芬奶奶便辞别苯小兔一径儿回家去了。笨小兔也纳罕,如此眼界漆黑,怎么她就这么行走轻便?正想处,有莱尔拍肩膀,也二人说趣起来。问起莱尔,才发现那蒂姆•约瑟芬奶奶根本不时所谓的盲人。但她为何伪装,也笨小兔百思不得其解。
莱尔只管笑,笑了一阵,才说:“说你笨,还果真如此啊!人家蒂姆•约瑟芬奶奶天生着音乐细胞,只是由于风烛残年才这青青河畔为大自倾情一曲。她哪里是瞎了?不过暂且哄着你罢了。”
“那么,她为什么向我隐瞒?”笨小兔问。
“你不知道,她素日以慈悲为怀,”莱尔神秘地说,“凡是走投无路的,一旦遇着她,是相识还是未曾相识,她都会为他撑起蓝天的。”
听着,禁不住笨小兔模糊了视线。是为着什么,谁知道?除非他自己。
第十一章 夜空守望者
不觉,又是新的学年。换了环境,而心胸的那份执着依然。每每课间或别的闲暇,笨小兔都忙得很,不过不是在功课温习而箫管笙瑟的必不可少。老师见了,熟识的还是初次的总要这么夸:“喂,笨小兔,搞得不错哟,大音乐家呀!”笨小兔听后,微露笑意,想必是在期望先者的厚爱。
然而不如意的,是音乐课不翼而飞,笨小兔才一时忧郁不尽。如此长了,也觉不着什么,便碧油的草地又轻拢慢挑起来。
同学们路过,不觉中已议论纷纷。而笨小兔由于天性内荏,时刻提防着他人的杂言混语,就校外的树林演练去了。这不,夜幕刚刚降临,花儿还未安息,笨小兔便小提琴铮铮拨动。那么委婉,那么动人,也不过天宫少有。
月光清幽,笨小兔一怀缱绻绵绵,不禁《思乡曲》空中飘动。蒂姆.埃夫曼老师远远听见,自是痴醉了不少,凑来一瞧,迎合着称慕说:“笨小兔马思聪不逊,这乐曲播下了赤子故国眷恋的情怀,谁听后不连口叫妙?”
是毕其功于一役,笨小兔头也不回,只凝望这如水夜空。一时蒂姆.埃夫曼老师近旁,也暂且置之于九霄云外。然蒂姆.埃夫曼老师并未在意,心中是件畅事,自洗耳谛听起来。
一曲未了,笨小兔问蒂姆.埃夫曼老师:“笨小兔不才,只今晚凉气袭人,才一曲充数沽名。蒂姆.埃夫曼老师是聪明俊杰,有何不妥,请一一指教?”
蒂姆.埃夫曼老师还在回味,一时听得笨小兔言语,便嘻嘻笑起说:“如此造诣,定乔治.弗雷德里克.亨德尔比不了。奈何我有天大本事,也傍观者罢了。就这么夜空守望,独星星明月听得了,何不音乐会一场?”
笨小兔一抹冷笑,月光中依稀看得见。站了半晌,也不在意结果如何,便推心置腹说:“难得很!见了人就害羞,才只有这无然襟怀尽抒。”
“要知现在,何必当初选择不成音乐学院?”
是有苦衷,但最好说出为好,笨小兔就只管说:“家庭束缚得紧,我想着便没有伤害爸爸。曾说了,他不允许,也只有我私地里一步一个台阶。虽然是慢,可到猴年马月,这身不由己便顺其自然。”
“何苦要作践自己?”蒂姆.埃夫曼老师说,“时间是有的,玩一会也罢,便《高山流水》出神入化。此处虽不十分称意,可无形中为自己创造理想的空间。”
“怎么可能呢?”笨小兔为难地说,“人是羞赧,白日里躲藏不便,只晚上可获得片的安宁。就这么一点点,音乐的精髓溜之乎也。”
蒂姆.埃夫曼老师听了,心中忽有所动,才走近说:“怎么你维也纳不去?还要人家请你不成!或《野蜂飞舞》倾情,或《樱花》一曲,或《彩云追月》谛听,或瓦西里.索洛维约夫.谢多伊各抒己见,如此了却心愿,岂不美哉?”
笨小兔后退了几步,小提琴放下,冷笑说:“我是想过了,可万水千山行不完。若果去了,飘零几日,爸妈伤心着。”
听如此说,蒂姆.埃夫曼老师说缄默了一会儿,又望了几眼如水的夜空。知是一更,便借口要走,就笨小兔互道了别。
而笨小兔,算歇息歇息了,即瓦西里.索洛维约夫.谢多伊的《夜莺》起来。一时着了迷,也忘掉不觉中舍友加尔文、傅华萨找来。一面走,他们一面沉浸在欢快的乐曲中,所以入了神。
无意中看见,笨小兔便移近,重放下小提琴,笑着问:“加尔文、傅华萨,这么晚了,在此作什?”
“你看你,笨小兔!”加尔文说,“这大冷天里,若沾惹风寒可不了得。且寝室安息,都何时了?”
笨小兔这才察觉皓月当空,只傻乎乎笑说:“好快的时辰!我还以为是黄昏呢,打算门德尔松的《仲夏夜之梦》一回。可惜晚了,改日再说罢!”然后,见笨小兔,加尔文、傅华萨一经回了校园。
第十二章 花前月下
偶然间,笨小兔邂逅了贞德.德鲁埃。她仪容不俗,聪敏文雅,只管伊莎贝拉冰清玉滑,不觉笨小兔看得傻了。自是心中欢喜的,笨小兔向她求爱,她竟欣欣然答应了。而贞德.德鲁埃,舍不得更爱到心海,越发珍惜起来。
自是时光悠忽,笨小兔、贞德.德鲁埃沉浸在甜蜜的爱情。闲暇时引逗着,数眨呀眨眼的星星,看翩跹的蝴蝶,听淙淙的流水,别有情趣一番。不过,有时也赌着气,背向着或倒下拭泪或不发言语。
如此渐渐到了情人节。笨小兔百般不能错过,便商场中购买了九十九朵红玫瑰。可巧是周末,舍友们都郊区溜达去了,只笨小兔阳台上出神。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才梳洗起来,更秀丽人物潇洒风流。燕雀飞过,也禁不住回身抢着看。又佩戴上香囊,换身燕尾服,西洋镜里照看满足了,笨小兔这才攥着玫瑰外走。
今日,天气凉爽些,空气里漫溢着醉人的芬芳。一切是那么美好,笨小兔断乐意极了。又恐失了雅兴,贞德.德鲁埃面前害臊不安,就理查德.瓦格纳的《莱茵的黄金》鼓劲。也不忌鸟儿多么啼转,忒特意地加大嗓门。
比尔.玛丽十分留神,早半路上等待,也打扮得漂漂亮亮,说不出有多抚媚。听了熟悉的声音,已是心腹有蜜。才见如意郎君,一阵心痒,越发不顾体面了,就上来“笨小兔好”“笨小兔棒”地媚悦讨欢欣。
笨小兔先是不理,奈何太多的甜言蜜语,只谢了半句。比尔.玛丽一喜,抢走玫瑰花儿说:“你不说我也知道,这是给我的,要送,一朵就足够了。这大把,代表了你的心,再多我也笑纳。”笨小兔一时着急,木吶难解围,未等说口,又被比尔.玛丽吻了一下。
煞时脸红,自悔撞上这个淘气鬼,最不过再三请求了。比尔.玛丽见如此,咯咯笑歪了嘴,快一阵慢一阵就往教室里跑。无奈,少不得笨小兔紧接着追。
一面是气,一面笨小兔踏进了门槛,向比尔.玛丽索要玫瑰去了,幸好屋里没有他人。忽闻一阵沙枣花的幽香,也不禁痴呆了,于是问比尔.玛丽:“大冷天里,怎么来的沙枣花味儿?我竟疑惑了。”比尔.玛丽佯装想一想,就嗤的一声笑说:“你平生喜欢沙枣花,我托人捎几束到这儿。”一面说,一面递一些与笨小兔。
既这样,越发笨小兔搞不懂了,只傻气说:“知我这,贞德,德鲁埃不曾,你知己也,便有缘。”方不方,悄不悄,比尔.玛丽就盼“缘”这个字,越发心意宽畅起来。又斟酌了半分,生当作讨个情面,就惬意地说:“上苍恩赐,你一半,我一半,就各领了呗!一则天作之合,二则香妃娘娘的我永祷你大清天下国泰民安。不曾更好?”
禁不住笨小兔放性说:“乱了套!我偏不是乾隆,娶你香妃作什?”比尔.玛丽也屏着气,仍喜洋洋说:“都说好了有缘吗?也不至于太恼火了,人家真心地爱你,不解这意,有触天条哩!”
笨小兔可魂不附体了,忙摇头说:“生病了,你着呢么可爱我呢?断不是疯了?”比尔.玛丽闲来笑,取闹了一阵子,又说:“难得志同道合,一路非常。你所爱的我都爱,你不爱的我都试图不爱,时时心有灵犀,说不尽剪不断理还乱。若你拒绝了,这日子没法活了,我一步跳楼去,干脆死了算了。”说着,嘟囔着打开窗户,上了阳台。
笨小兔忙呵住,自下俯就,那比尔.玛丽才喜气盈腮地跳进而来。可笨小兔又后悔了,也不迟翻过脸去,独比尔.玛丽霎时不生好看.既是这么着,重又比尔.玛丽欢颜不语,只了解说:“像你说三道四的,快除此病根儿!日后维也纳音乐厅闹腾,结局难圆哩!且说了,才貌双全,斯文非常,人家真的爱你,已背后暗恋多年了。一度想表白,只怕伤害你。今逢情人节,难得的时机,说多些再无妨。”
笨小兔自欢喜,酸涩的滋味一时齐上阵,不得不承认天分聪颖,虽然也曾误语伤人。而所爱的是贞德.德鲁埃,不是浮萍心性,也极多情的,就拒绝了比尔.玛丽的爱慕。然后一经外面去了,也不晓是否比尔.玛丽追逐。不过,笨小兔未信,比尔.玛丽真语实言,许一时出于儿戏。
又走,忽过了花店,即忙退步。一时,笨小兔左右为难,买些玫瑰花吧,便身无分文,不买把,又说不过去。正踌躇处,有人打招呼儿。见是比尔.玛丽,笨小兔也忙诧异说:“怎么又是你?再不要跟我来了。”倒也奇怪,比尔.玛丽只满脸笑容说:“音乐上禀赋最盛,而言语总让人觉得不妥,这也许是人无完人的缘故吧!”笨小兔听了,少不得低头赔不是。比尔.玛丽又把玫瑰花还给笨小兔,虽百般不忍,也只得付之于无可奈何。
笨小兔不知怎的,她里面的葫芦卖些什么药,不免又关切地问:“你还了我,就没有愁了?”比尔.玛丽虽扫了兴头,仍赔笑着说:“我不是你的那杯茶,酸甜苦辣尝不出滋味。既然是爱你,得不到你,就默默地祝福你了。你不能释怀,我喜也无济;你开心,便万事如意。”
笨小兔没好意思一会,暂且不语。一时,便不禁苦笑说:“已到了性情怪癖的地步,简慢了你,倒反为心绪不安。”比尔.玛丽忙止住,强笑说:“走吧!找你的那半去,我在这边希望着你。”心里有许多话,只是说不出来,笨小兔就送些玫瑰花与比尔.玛丽,才缓缓移去。
穿过花园,又漫座小桥,笨小兔忽见一垂柳下的贞德.德鲁埃在等待,也竟又晚时了。一面走,一面有贞德.德鲁埃招手叫他,就垂头不语。近了,也贞德.德鲁埃温柔地说:“又音乐忙得要紧,难为这么迟来!今李斯特读懂,明《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探究,越发神圣极了。这是我挑些好的玫瑰,送给你!”说着,将背后的玫瑰递与笨小兔。
笨小兔接过,不觉笑笑一番,也手中的那些相送。贞德.德鲁埃见了,就上前问笨小兔:“单是我一个人,就几束够了吧?”笨小兔会意,便含笑说:“本打算九十九朵,又半路中比尔,玛丽几份。只剩下这么多了。”贞德.德鲁埃稍气,好不容易端正说:“我早就知道你见异思迁,看谁家好了,就追上去,这边也不管了。”
半日,禁不住笨小兔把原委说明,也发誓四不过三,才贞德.德鲁埃高兴一阵,拉着笨小兔悄悄就走。笨小兔不知端的,也不追问,少不得跟着。停在杜若香层,贞德.德鲁埃让笨小兔在此静候,即附近商铺去了。没有多久,就携把二胡过来,笑着问笨小兔:“喜欢吗,我的音乐大王?”笨小兔左右细看,爱不释手,谢了不知多少。
一时,贞德.德鲁埃偎依笨小兔,让华彦均的《二泉映月》拉将起来。笨小兔听了,近处的石阶坐上,不觉倾情一番。还未曲终,贞德.德鲁埃已垂泪问笨小兔:“都这么进益了,为何维也纳不过去?”笨小兔听说,先贞德.德鲁埃慰籍,又笑脸说:“等我好了,便一切都好了。带上你,我的爸爸妈妈,葩吐丹砂的莫奈花园,佳木笼葱的库雷河左岸览胜,相聚天伦之乐,岂不快哉?”贞德.德鲁埃想了一阵,四顾一望,不觉又哽咽起来。终问笨小兔:“这风花雪月的,奈何天长地久?果是你去了,我这边等你不来,又去了,岂不美差酿成了祸根?”笨小兔垂头,不再说话。
第十三章 分手
新的一天,笨小兔早早起床。昨夜碾转不眠,只落成惘然所失。沏了一碗铁观音,不免难以下咽。又打开窗户,呆呆地看缤纷落英,越发不中用了。乐谱也混淆生硬,并不再有鞭僻入里的效果,像无知音者只敬而远之。着急了,喟叹半日,才漫不经心地钢琴前面坐下。
一时主意不成,只管《蓝色多瑙河》解闷。可曲调也差错,就风牛马不相及天边去了。本有些性急,笨小兔因此发了癖症,怨气说:“这几日我怎么了?或迟钝懒待,或心烦焦躁,倒音乐旧相识,比先前蠢了好些。”一面说,一面与贞德.德鲁埃欢爱的日子浮现,便自然而然找准了对头。
怎么办?惟有一刀两断,可重现往昔风采。百般徘徊,想了许多,又不敢快刀斩乱麻。然音乐上要紧,若维持一箭双雕便难,若江郎才尽就挺怪臊的,所以只得解红线。
于是,笨小兔出来,穿过柳陌,步入玉璐栏,到了如镜澄塘.比尔.玛丽看见,盈盈笑来,问笨小兔难为着什么。只低头一言不发,腼腆的,笨小兔转身要走。比尔.玛丽忙拦前,特意咳嗽了一声,就体贴地说:“我还以为看不见了,自是构思去了。又什么泱泱文翰,如此你精心?”
笨小兔听了,摇头说:“没想几日,已打算和贞德.德鲁埃分手。”比尔.玛丽不明,并没有出人的欢喜,只问说:“为什么?难得的姻缘又要错过。”笨小兔悄声说:“我们不适合。”比尔.玛丽冷笑说:“怎么不妥?”
又笨小兔无奈非常,于是向比尔.玛丽隐衷神秘地诉说,自当忍痛强笑,比尔.玛丽听了,让笨小兔心安,不再胡思乱想的。而笨小兔哪里肯听?只管自以为是,经比尔.玛丽再三劝诫也无效,仍固执说:“和贞德,.鲁埃相爱,我无心大展音乐才,倒不好方仲永一类。”比尔.玛丽舍不得更是爱恋,抢头说:“我不许你孤独,遭冷落。咱们不当贝多芬,只要快快乐了的。”
一时恼气,这会子笨小兔噙泪说:“都执着几年了,只是不曾蒙皇恩,若是放弃,都已成了灰不成?要出人头地,将众英雄比高,如此般怯弱,便乐坛灵丹妙药。”比尔.玛丽急坏,忙推他说:“再不换了个吧?况且罗马道颇多,这条不适,另辟条蹊径便好。”笨小兔自是不快,也难怪,又气一阵。只说:“此后咬定青山不放松,未维也纳那家喻户晓,死了也不瞑目。”
比尔.玛丽冷一身,因又怕他荒废青春年少,只得开释说:“梦想罢了,追不到,就一笑了之。若事业有成,且要爱情丰收,这样一举两得的,岂不更好?”笨小兔苦笑说:“难得很!顾了两头,大费精神不说,更少有作为。喜爱的一直,固然失去许多,得到的也足以慰籍。”低头一想,不觉比尔.玛丽开心腹,只说:“既然如此,你只好順意走去。若果真出了什么名堂,我也替你白操心了。但若此路不通,后悔还来得及,不需失去太多。”笨小兔是坚定了,耐不住便说:“会到头,也不怕多少难为。日子久了,自当天道酬勤。”
比尔.玛丽看了午阳,或已晚时辰,遂向笨小兔辞别。而笨小兔额外思索一番,自信无疑,便略略大方找贞德.德鲁埃去。
那贞德.德鲁埃也焦心,早托人捎口信儿于笨小兔,此时正芍药铺徘徊。一时见了笨小兔,不由滚下泪来,竟哽噎难言了。笨小兔疑惑,于是问:“这好凉天气里,有什么伤心事儿叫这方磋商?”贞德.德鲁埃只管垂泪,不知要怎么说才好,笨小兔怀中哭得死去活来。好不容易将贞德.德鲁埃解劝,也笨小兔缱绻缠绵说:“莫非受了欺负,并委屈着无从诉口?”
贞德.德鲁埃走下,只摇头说:“无缘了,便要和你分手。”
“怎么个无缘法?”笨小兔问。
少不得哽咽起来,贞德.德鲁埃搓着芍药花儿说:“都碎了!要迁往加里福尼亚,见面是不再有。”笨小兔接着问:“你们搬家,去那千里迢迢的作什?”沉吟了半日,贞德.德鲁埃只得说:“你也知道,我爸爸酷爱航海。这次出国,是不得已的,才放大胆与你诀别,。”一时喜怒无常,笨小兔断不知如何是好,拉着贞德.德鲁埃无语。
贞德.德鲁埃走回,只不过半个钟头抱琴相赠,越发声咽气塞着:“不几日我去了,都星星化作尘土今生不来。没有我的日子,这小提琴便当是了。常常《流浪者之歌》纷扬,亦可我远天聊以自慰。”笨小兔听了,也汪汪泪眼打转,定百般心碎了。十分安慰不住,只得说:“我倒不放心,你天涯孤单影只。若时遇好了,我维也纳喜欢出望外,便去接你。”
贞德.德鲁埃早哭得不成样子,才想起让他家里去,这时已说不出声来。而笨小兔咋办?即她如此说了,也来日方长,一切顺着天意。
不时,吉姆.高尔德老师闲来耍处。见贞德.德鲁埃两眼微红,倒像淋浴了一番,只走近说:“又闹别扭,哭哭泣泣的没兴头,也不去教室去了。”笨小兔张扬不出去,低头悄声所:“再也不敢了,这是最后一次,老师尽管放心。”因见笨小兔面红耳赤,吉姆.高尔德怪烦的,所以训说:“都迫在眉睫还胡闹,贻害不一时呀!”笨小兔私自发笑,先是携贞.,德鲁埃坐下,又吉姆,高尔德老师爱答不理。
吉姆.高尔德看见,重就原意说:“什么来上学读书,不过男欢女爱,图消遣罢了。父母做主意不吃面包,也 钱花得如流水似的,倒你们不学好谈情说爱去了。”
一面听,一面笨小兔倍增汗颜,微点头所:“课业少进趣,不是音乐的年如一日,也难怪风流情种的。”吉姆.高尔德老师十分笑意,越发提醒笨小兔事业要紧,也笨小兔含含糊糊答应了。
第十四章 艰难岁月
觉不几日,又复习备考,也笨小兔挺艰难哩!一则,柏林音乐学院吐濮哺会;二则,没念些“正经”书,肚子里空荡荡地厉害。因此越发活不下去了,便偷溜走晚间解闷。走在幽寂小道看寒鸦数点,更添山新愁一片诗酒烧。
未吟几句,已醉醺醺,眼际朦胧,蘼芜杂丛睡去。忽听圣伊夫.候安老师叫将小名,忙惊愕站起。觉察四下无人,才知题海又要施下。可已不行了,倒不好翌日再说。于是,笨小兔躺下,断了梦便再也续不成。
一面寻思,一面慨叹苦海,终因为世态所缚,再没有力量反抗了。又想起爸爸,唠叨着不如先前,更万箭穿心。便不想回去,这身不由己,可吃人曾是。不觉心烦意乱,也笨小兔无法安息,就垂头清澈流泉来回徘徊。
夜静悄,偶尔笨小兔长吁短叹。星星也沉默,夏虫多不语,阴森森地府似了。尼古拉.里姆斯基——科萨科夫的《金鸡》还未通,欧姆定律已踹进门来,活睁睁地让人受罪。
而流水温柔,交响乐和进梦境,便笨小兔沉静下来,光滑的石头上魂也随去了。一时《胡桃夹子》重温,显然笨小兔心甜意洽。就轻歌曼舞一阵。只管笑说:“好了,好了,摆脱鬼叉夜海我就得了自由。除去元素电磁,听绝妙的天籁,才算干净!”一面说,一面又笨小兔石上坐望,数星星一些什么的。
待再看表,已九点时钟。原想多待一会,只太晚了要受体罚,便怏怏不乐一路笨小兔径回了。值班人员看见,叫说:“下一次就撵了出去,省得再干些见不得人的事。”笨小兔特意装作不曾听见,低头走了进去。
恰巧,圣伊夫。候安老师迎面撞上,自然地又训斥一顿,叫笨小兔教室念书去。笨小兔只唯唯诺诺,心灵愈加破碎,少不得暂且依他。可还没读几句,已肺都要炸了,才笨小兔走廊散心。听同学们正在兴头,披星戴月地忙了一会一阵,又笨小兔越发觉得不如人了。但无法,也是将就着熬日子,自当苦堪不必说。
“怎么你仍忙里偷闲? 不知时辰的!”
笨小兔见是圣伊夫。候安老师,不知怎么着才好,就掉转头往里面走。却被圣伊夫。候安老师厉声呵住,直气得笨小兔涨起脸来,也理论说:“老师,此时怪烦得很,就四下歇歇脚。”圣伊夫。候安老师不管青红皂白,因此苦笑着说:“竟有此理,必定不做好了,瞎干转不成?且眼下已近升考,全无心于此,再不会赫赫当时了!”笨小兔自是不满,倒沉默了一阵,就悄声说:“有着音乐天分无用武之地,这日子折磨人哩!物理学不懂,化学更不用说,渐渐地便被糟蹋了 。”
圣伊夫.候安老师虽是上了年纪,也俱一一听见,于是喝说:“要造反了,凡事由你可得了!不上进读书却阴阳怪气的,定中邪根深蒂固了。”笨小兔只管摇头,奈何不了只得说:“我是不是,也有你的不是。现成的黄金道不让人走,却鬼门关硬推,当心要遭报应。”圣伊夫.候安老师本有些性急,听如此说,就打了笨小兔一个耳光。笨小兔是敬重,就垂头不语。
也不知为何,圣伊夫.候安老师嬉笑脸皮说:“都快临装上陈,还乱糟糟的一团,怎么得好?倒那音乐惹事生非,舍了它,才一切干净。”笨小兔听说:“音乐是断放不下,也圣伊夫.候安老师婆婆妈妈不辜负,只说:“还有一些光景,我不会错过的。用心读着书,等那来日的造化,也老师希望有成。”
圣伊夫.候安老师极是心快,又说了些鼓劲的话,便让笨小兔回教室去了。而科林,笨小兔的同桌,甚是疑惑,就问笨小兔:“你近日怎么了,无精打采忒般失常?”沉默了好一会,笨小兔才说:“要发疯了,学习音乐倒好,却这物理无味地追逐。”科林笑起,于笨小兔面前摊些试卷,悄声说:“这是刚发的,要我们今晚做,明早儿老师讲解。”笨小兔霎时蒙了,细细数下来,足足有十二张,竟想找个鼠洞钻进去。科林看出,让笨小兔先回宿舍歇息,也第二天打起精神。笨小兔不肯,只愁眉长叹说:“爱学的没那缘分,不爱的死不要脸,你说我咋不趁机溜走?”
科林想了一想,有点可笑,便说:“别做白日梦了,我们是让人牵着鼻子走。你要自由,是万万使不得的,且随遇而安吧!”笨小兔听了,没有志同道合的,都圣伊夫.候安老师那边去了,越发不自在,就说:“这毫无兴趣的,教我何日出了名堂?毁了我不说,爸爸妈妈可会为此痛不欲生的。”
此时,科林已听得不耐烦。尽管点着头做作业去了。笨小兔无奈,思忖半晌,不得不熬过这一晚。以至床上躺着,也不曾好睡。
不觉一缕晨光熹微,懒洋着笨小兔揉了迷眼,竟极是困顿。叫起科林,科林也倦怠,没奈何只得起床。梳洗完毕,便两人匆忙着教室去了。不过,更多的无精打采,笨小兔就这一日混沌过了。
如此,转眼将近升学。笨小兔是有苦无处诉,心里越发着急,就《梁山伯与祝英台》调弄起来。可也不解闷,倒不好新添忧愁,又青睐舒伯特的《小夜曲》。圣伊夫.候安老师听到,自思说:“这孩子断是无药可救了,一个劲儿不听话,输是输定了。”
没多久,圣伊夫.候安老师走近笨小兔,让他正经事干去。笨小兔怔了半日,仍小提琴拉着,就苦笑说:“怎么仍要跳进火坑?我受不了那种污浊。且听一下,这曲好不?”圣伊夫,.安老师哪里肯听?一时气了,命笨小兔题海去。而笨小兔倔强,依然故我,再不想让自己活受罪。
圣伊夫.候安老师见了,骂骂咧咧地便拉笨小兔往办公室。笨小兔不依,争执着和圣伊夫.候安老师慢条伦理。而圣伊夫.候安老师无情,越发不自在,便笨小兔的小提琴摔下。一时,可怜那小提琴,也七零八落地部件满地。笨小兔断定心碎了,没奈何身处这般光景,而且无音乐登升之处,就只好忍气吞声。不一会,也抬头说:“就实在搞不通,我怎么就错了?不是柴可夫斯基暂且无名,就要油煎火燎吗?”
圣伊夫.候安老师嘲笑,也纳罕说:“就你这个样子,想柴可夫斯基卓尔不凡,定是让鬼缠了。我看,别异想天开了!当不好聪明一时,糊涂一世,白让人作笑柄。”笨小兔听了,堕着一行泪水晶莹,自裁此生无希望了。《小夜曲》续不成,维也纳更在咫尺天涯,多年的梦只得付于一江春水无语东流。干脆认命吧,这身不由己也只得随其自然。
不过,圣伊夫.候安老师倒像觉察了什么,便不再理问,笨小兔不知时赌气走了。而笨小兔虽忧戚到了极点,也和暖天气里苦绽笑容。忽想大量作业尚未完成,又再也笑不起来了,只管道旁唉声叹气。
可巧帕里路过,正四下寻笨小兔不着,忽见他独一个人此地解闷,就走进问他为何不如意,哪里又不舒服。笨小兔听了,傻呆半日,就说:“你也好,欢天喜地的,而人家就不同了,今个儿咳两声,明早便一股轻烟风吹就飘散,再也不能陪你玩了.”帕里嘻笑,忙说:“什么烟消云散的,就算你跑到波斯湾,我也把你捉住,看你怎敢偷偷地溜走?”
笨小兔笑了,是和帕里说得开,自然一切毫无掩饰。于是说:“伤心事是有,果然说出来,也不过你爱莫能助。我看还是算了吧,省得你老人家操心。”帕里总要寻根问底,见他卡住,禁不住便推说:“好笨笨,快说,有什么我都会让你十分满意。”笨小兔扭她不过,只得说:“那种场景,便有一肚子委屈喘不过气来。若有个笛子吹着倒好,惹人烦忧的电学力学早把我推向深渊。”帕里晓得,紧挨笨小兔坐下,也和气说:“没有暂时的,只有长远。今日不行,也可改日《江河水》名扬天下。不过,还是现在和顺些吧!过了这一阵,找你的去也不迟。”笨小兔听了,尽管摇头说:“早已忍得不耐烦,我要自由,现在就弹《醉舟唱晚》去。”
帕里站起,十倍地不赞成,只管说:“还是升学当务之急,像你这没轻没重的,总要后悔哩!”笨小兔恼火,就气说:”怎么着,偏我独木桥走定了,不到对岸死不休。你不帮忙是你的事,我只管走我的,朝唯一的方向。“帕里听了这话,自然不敢强求,眼下无可奈何了,只得说:“好了,笨笨!听我的,没错的。”一面说,一面拉笨小兔往教室去。
笨小兔扭扭捏捏,就是不肯挪一步,也帕里真个儿气说:“再也不管你也,如此没有度量!”说着,落下笨小兔就走。笨小兔慌了,忙追说:“我听你的,只下地狱,不上天堂。”帕里听出来,右手伸出来便拧,也不管笨小兔嗷嗷叫饶命。一时气消,才放下来说:“好个小不点,我等着你有些什么造化。想逃课也行,到老了再没人问你。”
笨小兔笑了,也“嗳哟”着喊痛,其它的一概不放再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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