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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马寻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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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芭蕉换了绿 发表于2009/8/16 1:05:46 已被阅读141
    曾经我以喜欢自己一个人的生活为由离开了某个人,而今另一个人又以同样的理由离开了我。昨天,别人是我的诗篇,是我的流连。今天,我已经成为了别人的故事,成为了别人的笑言。 
    芳菲歇去,夏木阴阴,我说随缘不是浮沉事,怎料西风突袭,已是风吹叶落,形成了一种万事万物消逝的极致。 
    一颗心寻求另一颗心作为感情的依托,这已是故事重提。一个季节取代另一个季节,早已暗示时光流逝。 
    岁月深深,繁华若梦,也不过浮沉而已。既是浮沉千万事,此时随缘怎如昔? 

    我如同一匹瘦马,走在古道上,踏着落叶,踏着芬芳,寻找天涯,寻访流水人家。可是,谁是我的古道天涯?谁又是我的流水人家? 
    古道天涯,深远而沧桑,依图放任脚步,经春复历夏,而今旧约都在,那人近来却是别有说话。旅途,被锁在孤岛之上,无人问津。 
    流水人家,稻香弥漫,清幽绝俗,瘦马经过,苦笑又是一般闲暇。那人,那古道,已在风雨飘摇之中被清洗得一干二净,再也没有了痕迹。 
    信马由缰,云水随缘,某年某月,马蹄声穿过似水流年,竟惹得一番狂乱。 
    原来马已脱缰,又是一阵浮沉升降!脱缰之马,能否奔腾四方却难以知之。但那条古道,那处流水人家,似乎已淹没在马蹄狂乱中。既远离了流水人家,又脱轨于西风古道,一匹瘦马,仿佛悬身悬崖。 

    我说我好静。有人说我好动。其实,都错了。非静非动,如同夜星划过苍穹,纵然一闪而过,也要把光线拉得悠长悠长……抬头远望,会看见那一闪不会为谁留下,更不会为谁延长。我如同一匹瘦马,“嘚嘚”声中不愿意错过如莲般开落的风光与容颜,如风的速度里不愿意放任自流。 
    只是某年某月,马已脱缰。无缰之马,谁会是我的主人?那动与静之间,我该如何衡量自己的步伐? 
    人若无志,芳草遗香,也轮不到你去浅尝。马若无缰,悬崖也算是方向,只要扬步向前,便是另一处绝望。情感的缺乏,情感的退化,又怎能遥领人与人之间内心世界的对话!就像脱缰之马,坠身悬崖。我是如此,你也不例外,我想。 
    人世浮沉,纷纷他人,他人纷纷,现代人的生活节奏疾势如风,生活的色彩也异样纷呈,往昔不堪比。然而现代人的寂寞空虚也如脱缰之马,于喧哗与骚动间无处安放,于自我与他人间难择其所。 
    每个人的情感都需要有一个适当的位置来安放,或爱情的芬芳,或亲情的温暖,或友情的细水流长,或一次志气的施展。任你本事再大,也不得不如此。 
   不知从何时起,我们已是一群脱缰之马,奔腾于海角天涯,不再留恋西风古道,不再热衷流水人家。那些秋风,那些秋月,那些已然飘逝的绝响,我们将如何将其安葬? 

    何人金鞍偏坐?何人解鞍稍驻?何人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个翩翩少年得意领侯印,那个多情男子独自畅怀,那个伤心人别有怀抱。往事越千年,岁月如怨弹奏,一匹瘦马,已如风吹沙走。千百年来,有人封侯挂印,有人才华难施,有人郁郁不得志。 
    人世间,林林总总的事件,一字排开,向人群袭来。古往今来,每一个人都牵紧自己的线缰走过无数浮沉的流年,王维如此、姜白石如此,辛弃疾如此。可是,能实现自我愿望的又有几个? 
    历史的尘埃,散落在泛黄的宣纸上,谁来为他们描绘色彩?千百年来,有人酒色了残春,有人寂寞养残生,一匹又一匹的烈马,脱缰奔放,然而历史的天空,谁又曾为他们装上马鞍使其奋勇向前?谁又会为他们寻回马缰而使之有归宿之感? 
    时光已飘逝,历史是不变的事实。两个人留下或喜或忧的过去,但是历史留下的却是血迹斑斑的记忆。朋友曾跟我说过,回忆是属于个人的,而记忆却属于一个民族。我们这个民族,留下的光辉与欺辱几乎参半。而人,处在缚茧与破茧之间,无法抽身,就像一匹无缰之马,无法逃窜,也无法安身。 
    那位以武起事却又无奈以文而终的词客,把吴钩看了,把栏杆拍遍,独上高楼去避愁,苦笑西风塞马空肥,无人会意,只能倚剑长叹。他本是一匹战马,追杀叛徒、取人首级的雄风彪炳史策,散发于翰墨之间,激荡于华夏之巅。如此战马,却没有驰骋沙场,反而流连野地,不得再展慷慨激昂的豪情,怎能不让人哀声惆怅! 
    他,一位孤胆英雄,一位失意孤臣。西风宝剑,孤臣老泪。他,就是辛弃疾。翻开南宋史,一位又一位的英雄空老,一匹又一匹的战马空肥,并非无事,只是驾驭这些战马的主人已不知去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那些所谓主人,只懂吟诗作对,寻欢作乐,实在枉为丈夫。 
    而岳将军、辛稼轩就是其中被放逐的战马,被放逐于进与退的境遇里,他们只能用枪用剑隽刻了血泪的诗篇。那支由蛇而变成的沥泉长枪,那把三尺照人寒的莫邪剑,却也只能且挂空斋作琴伴。把心事赋予瑶琴,醉里挑灯看剑,弹了又弹,看了又看,终究是知音少,弦断也无人听;终究是无人会,登临意。 

    战马脱缰,只能奔走野地之间。南宋君王用辛弃疾其人却不用其志,晚年的他流连于乡野,倒也写下了不少山水田园式的词作,首首堪称经典。但是这并非他的意愿,一匹战马只热衷沙场,然而偏偏“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无可奈何,何止万千!读着辛词,心中总有无数的惆怅,此刻的他是一匹脱缰之马,奔走于人间已然毫无意义。 
    脱缰之马难以实现自己的价值,自古及今,莫不如是。这个世界上的许多许多东西,总是事与愿违,演绎了一代又一代,依旧马不停蹄。今天尚与某一个人笑语绵绵,谁知道下一天又会是怎样?自辛弃疾归南宋,皇帝给了他很多官当,而且官也不小,分别有建康符(今江苏省南京市)通判、知滁州(今安徽省滁县)、提点江西刑狱、湖北转运副使、湖南安抚使、江西安抚使等,算是辛弃疾所说的“君恩重”了,可是当了官又怎样,还不是“旧恨春江流未断,新恨云山千叠”! 
    辛弃疾努力过,他写的论文中肯而正中时弊,只是主和派不采纳他的意见,朝廷用人不用志,在政治上不能一展身手,在战场上不能扬昔日之风。“岁渡江天马南来,几人真是经纶手?”,如此雄才大略之人写出这样的词,应该是对自己充满信心,对主和派充满着蔑视。可是,一匹战马脱了缰,除了乡野,却无所去向。 
    那匹战马已然掩埋于浩瀚的历史之间,只有郭沫若那副对联还悬挂在岁月的墙壁上:铁板铜琶,继东坡高唱大江东去;美芹悲黍,冀南宋莫随鸿雁南飞。但是我想没有谁会忘记他的豪情万丈,没有谁会忘记他的慷慨激昂。郭沫若的上联充分肯定了辛词的艺术价值,但这是辛幼安所愿吗?我想不是。因为下联的愿望落空,南宋如鸿雁南飞,在辛弃疾死了七十二年后,南宋灭亡,南宋的遗臣只能在下一个朝代看到九州同。 
    他是一匹战马,更是一匹无缰之马,做了江南游子,他的夙愿应是整个宋代江山。词纵然纵横天下,与他的夙愿又有何干?他若处于乱世,必是一方霸主;他若身逢治世,必是一代能臣。可惜,他身处偏安一隅的南宋王朝。赧颜苟活的赵氏江山,使他漂泊在等待时机与错失时机之中,那些文韬武略,被束之高阁,泛黄的纸上蒙着一层又一层的灰尘,点点滴滴都是英雄泪,孤臣血。 

    越过千年,放眼人间,哪个人不是为了自己的归宿而奋斗?但是人往往难偿夙愿,如同一份感情,辗转于各个怀抱之间。辛弃疾等先人被外界孤立,骈死于槽枥之间;而我们却是被自我和人与人之间的矛盾所隔离,形成了“特立独行”的自己。被边缘化了的人群,谁也无法走进谁的世界,谁也难以实现自我的理想。徘徊于边缘地带的人群,往往是不相信宿命,却偏偏命中注定。 
    当我想对某事某人认真时,那人那事已不需要。或许,我自始至终都是一匹瘦马,只有自己的天涯,只在乎自己的芳华。其实,我是一匹脱缰之马,游走在幽魂之间,找不到或者不敢找属于自己的已丢失的马缰。 
    许多年前胡适在一篇叫《赠与今年的大学毕业生》中说:“在大学,总得时时寻一两个值得研究的问题,总得多发展一点非职业的兴趣,总得有一点信心。”看这篇文章有段很长的时间了,但是对这几句话记忆难灭。胡适要求我们活着要有目标有信心。应拿王维的水穷看云起的心境作为眼睛去看芸芸众生,若能如此,浮沉升降,不过弹指一挥间;应拿辛弃疾得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作为精神去实现自我的理想,如果能这样,层层叠叠山,也能涉足攀援,也不过等闲而已。每个阶层、每个时段的人,要实现自我的价值,都应该这样。 

    瘦马寻缰,当我写下这几个字的时候,我将继续我的天涯,我将走上另一条西风古道,我将走向另一处流水人家。我想那一群跟我一样脱了缰的战马,也该寻回马缰,再战沙场了吧。 

    如果我的感觉代表不了那群脱缰之马,那么请君宽恕我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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