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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梦人 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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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惺惺惜惺惺吧。和王轩相处这么久来，向来不对任何同学产生好感以至至今仍然没有一个朋友的阮玉发现自己对和自己一样孤僻的王轩有着一种不可名状的喜欢之情，且这种感情日益变得强烈，以至于她经常有一种王轩或许就是自己在梦中苦苦寻找的白马王子的感觉。因为孤寂形影不离地纠缠着她和渴望拥有一个自己喜欢而又喜欢自己的男孩陪伴在自己身边，阮玉还常常在睡梦中到处去寻找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虽然这样的寻找总是一无所获，且累得精疲力尽，但只要一进入睡梦的她就会情不自禁这么做。而王轩的出现，立刻让她的这些梦戛然而止。是以她隐隐约约地意识到，王轩可能就是自己所要寻找的白马王子。她的芳心，也因此悄悄地向王轩倾斜了。所以，尽管去找老校长只需她一个人就可以了，但她一定要王轩陪她去。她喜欢享受和他在一起的那种心有所依身有所靠的甜蜜感觉。这种感觉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拥有的，尽管到目前为止它还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我的母亲。”
王轩不假思索地说。但回答过后他又后悔了。因为她实在找不出眼前的这个女孩与自己的母亲又何关联。因此，他还有些紧张，担心阮玉会继续追问下去，因为万一阮玉真的追问下去，他不知道如何回答。王轩的窘状被善于察言观色的阮玉瞧得一清二楚。她心里窃笑不已。王轩的慌不择言以至总是使自己的话走投无路让她觉得很有趣。但她不忍心再把王轩往窘境里逼，于是会心一笑，说：
“是不是我们长得有点像呀？”
“对，你和少女时的我的母亲有些相像。”
正在为阮玉的可能的追问发愁的王轩仿佛落水的人突然抓到了一根救命草一样，急切地回答说。阮玉的话仿佛豁然打开的一扇门，让正在陷入绝境的他突然又一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轻松感觉。他却不知道他的轻松是阮玉有意给他创造的。他还阿暗暗庆幸阮玉没有穷追不舍，向他刨根问底，否则他真的得找地洞钻进去了。
“真的吗？”
阮玉痴痴地望着王轩，像看《神雕侠侣》一样津津有味，兴趣浓厚。虽然她知道是在说着心口不一的诓骗她的话，但她并不介意这些。对于王轩的每一句话，无论是他的肺腑之言，还是他的违心之语，她都乐意听，喜欢听。
“当然是真的了。不过，只是有点像。我母亲年轻时可比你漂亮多了。”
王轩颇为骄傲地说，脸上洋溢着自豪之意。从小失怙的他和母亲相依为命，娇小孱弱的母亲既当爹又娘，含辛茹苦地艰难地把他抚养长大，并起早贪黑地辛勤劳作，辛辛苦苦地供他上学读书，让他对母爱有着比其他孩子更刻骨铭心的深切感受。因此，他很热爱自己的母亲，对他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并刻苦学习，每年都捧回一张张鲜艳的奖状来回报为自己的成长所付出了的大量心血和作出巨大牺牲的母亲，从不让她失望。对于母亲的形象，王轩总是极力维护。他常常和那些恶意诋毁他母亲的同学吵得面红耳赤。虽然平时孤僻内向，沉默寡言，但一旦涉及到自己母亲的形象问题，他总是像机关枪似的炮轰那些有意损毁自己母亲的的人，和他们展开唇枪舌剑的较量，不听到他们的赔礼道歉，誓不罢休。而且，母亲年轻时的美丽娴雅，很让他引以为荣。因此，刚才提及自己的母亲时，他情不自禁地赞美起母亲年轻时的漂亮来。
从洋溢在王轩的脸上的骄傲的神情中，读过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著作的阮玉意识到自己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看出了王轩的身上有很深的恋母情结。因为王轩在学校网站上的电子档案未设密码加以保护，阮玉偷偷地进去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知道王轩自小就失去了父亲，和母亲相濡以沫地生活了十几年。按照弗洛伊德学说的观点，在这种情况下，人是很容易产生恋母情结的。因此，阮玉一直担心王轩可能有恋母情结。根据弗洛伊德的观点，无论是俄狄甫斯情结即恋母情结，还是爱列屈拉情结即恋父情结，都是人的本我的表现，都是不理性的，都有可能影响人的健康成长和发展。当王轩自豪地赞美起他母亲的漂亮时，她立刻发现自己的担心并非多余。她决定利用自己的有利条件，帮助他消除这种情结。
“像我们这种人从小就没有得到一丝母爱的呵护的人，就如同花园里自幼就没有得到阳光的温暖和雨露的浇洒的鲜花一样，即使长得再漂亮，与别的从小就获得母爱的精心呵护的人相比，也会黯然失色苍白无力。”
阮玉自然轻松地把话题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她知道，要消除王轩的恋母情结，行之有效的办法就是使他移情别恋，把他从恋母情结中解放出来。而她正好可以扮演解放者的角色，因为刚才发生的一切明确无误地告诉她，这个孤僻的男孩对她充满了好感。让他的依恋重心从他母亲的身上转移至她身上，完全是有可能的。只要他依恋上了他，他的恋母情结就会自然而然地消失。因此，阮玉想方设法把话题往自己身上转移。但她说这番话的心情却是沉重的，因为这些话正是她内心世界的真实写照。由于没有母亲的照料，父亲又因公务繁忙而无暇关照，小时候的阮玉总是蓬着头，垢着面，衣服脏兮兮的，虽贵为市长的千金，实与街上的无家可归的流浪孩子无异，以至于学校里的同学们都讥笑她为叫花子。有时候，父亲的一些同事见她实在脏得可怜，便给她换洗，但时间一长，大家都看麻木了，就习以为常，不再问津。同学们的讥笑深深地刺痛了阮玉的追嫩的心灵。但她对此无可奈何，只能把它们深深地隐忍在心里。因为周围的同学都被父母打扮得漂漂亮亮，标标致致，而她却无人照料，头蓬面垢，衣脏服烂，和街上的叫花子别无二致。她很羡慕那些有父母照料和打扮的同学，羡慕她们有母爱，有漂亮。随着年龄的增长，阮玉逐渐学会了妆扮自己。她也因此日益出落为一个亭亭玉立的漂亮姑娘。以前嘲笑她的同学开始转而羡慕起她来。但她并未因此而感到高兴，反而越来越觉得失落。每当看到别的同学在母亲的爱抚下幸福无限时，阮玉总是免不了哀伤良久，悲叹自己就像荒山中的一朵野花，即使长得再漂亮，缺乏母亲那双手的爱抚，到底也是苍白暗淡的，根本无法与人家相提并论。这么一想，阮玉脸上的微笑慢慢地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之忧郁。
王轩见阮玉脸上笑容忽然为忧郁所代替，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唐突，有可能伤害了这个孤傲自负的女孩。于是他面露笑容地赶紧补充说：
“你也很漂亮呀。”
“ 是吗？”
阮玉忧郁的脸上忽的重新绽放出了笑容，兴奋地问道。这是她第一次她第一次听到别人说她长得漂亮。因此她还有些激动，灿烂的笑容中多了几丝红晕。虽然阮玉很羡慕那些长得漂亮又有母爱呵护的女生，但她对自己的容貌很是孤芳自赏，从不认为自己长得不及别人。然而，自己认为自己漂亮不是真正的漂亮，必须要别人认可才行。这也是一直笼罩在阮玉心中的一团挥之不去的阴影。长这么来，阮玉听腻了聪明伶俐，大福大贵之类的奉承溢美之词，可就是听不到半句称赞她长得漂亮的话。这让颇自负于自己的容貌的阮玉很苦恼。难道自己真的长得不漂亮吗？阮玉经常这样质问自己。为了漂亮，她每天都要耗费许多时间来妆扮自己，以至于上课经常迟到。但她的这些努力都未见成效，她的漂亮照样无人称赞，以至于她有时很是心灰意冷，认为自己压根儿就长得不漂亮。但心平气和后她又心有不甘，因为每天照镜子时她发现自己其实长得并不比别的任何女生人逊色。因此，她迫切需要一个人来给她的漂亮作最后的一锤定音。她羡慕别的女生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她们的漂亮总是能够从她们的母亲的骄傲的目光和温柔的爱抚中得到认可。现在，王轩，一个男孩，亲口说出了她长得漂亮的话，像久旱的禾苗渴盼雨霖一样的阮玉自然免不了激动和兴奋了。尽管长期的孤僻已让她的内心世界不可避免地变成了密不透风的铁桶，但由于情不自禁，它们还是在她的脸上流露了出来。
王轩本来是想借刚才的这句话来稀释以下自己的唐突，以免让阮玉伤心。他虽然对她有好感，而且认为她长得很漂亮，但他并不想称赞她。因此，准确地说，刚才的这句话纯粹是他的敷衍之词。是以阮玉的兴奋和激动让他以为这个表面看起来心如止水的女孩原来禁不起甜言蜜语的考验，一句好话就让伊兴奋得难以自已。当下，他决定来个顺水推舟，好好让伊激动一番。
“是呀，你是我们班最漂亮的一个女生了。”
王轩有意夸赞道。其实，在他看来，阮玉固然是他们班长得最俏丽的一个女生，但活泼开朗，美丽大方，真诚善良，成绩优异的班长胡子艳才是他们班最漂亮的。她不但外表美，而且内心也美。大家都愿意和她来往。
“哎，”
阮玉轻轻地叹息了一下，面带苦色地继续说道：
“谢谢你的抬举。其实我知道我是根本无法和我们的秀外慧中的胡子艳班长相提并论的。她才是我们班最美丽的一个女孩。”
阮玉知道，王轩是在有意地夸奖她，目的是让她高兴和激动。虽然王轩自己没有意识到，但阮玉却看得出来，他很喜欢看她激动地样子。可阮玉不想再激动。其实，无论她如何她怨恨胡子艳，也无论她如何孤芳自赏，她都不得不承认，美丽大方，热情善良的胡子艳无可争议地是他们班最优秀的一个学生。虽然她以前并不认识胡子艳，但她的名字对她来说早已如雷贯耳，因为她的市长父亲每年都要把市政府所表彰的市三好学生的名单拿回家给她看，以激发对学习索然寡味的她的学习热情，而胡子艳的大名每年都会出现在上面，且名列榜首。连她的市长父亲也对她赞不绝口，经常嘱咐她要向胡子艳学习。刚开始时，阮玉还是很钦佩胡子艳的，毕竟能够每年都出现在市政府的三好学生表彰名单上的学生仅胡子艳一人。可随着父亲不厌其烦地反复这么要求，阮玉也就开始不胜其烦，一听到胡子艳的名字就反感。这也是她怨恨胡子艳的一个重要原因。然而，胡子艳的优秀是大家有目共睹举市公认的。为了嘉奖她在学习生活中的优异表现，在去年的全省中学生运动会上，市政府和市教育局一致推荐非运员的她担任林城市代表队的旗手，就是明证。当时，在选拔旗手时，市政府的许多人纷纷向她市长父亲举荐阮玉，说她太自闭了，需要借这样的机会启开一下心扉，尝试和外界进行交流。阮玉也渴望能够拥有这样的机会。虽然性格孤僻内向，但她对成为一名旗手，在众人注目下，高举四中校旗，自豪地迈进会场时的那种激情充满了向往。毕竟四中的名气丝毫都不比省城的任何一所高中逊色，省城的学生从来都不敢小觑四中人。但阮国忠市长表示坚决反对，认为胡子艳品学兼优，是最佳的人选，并坚定支持胡子艳成为旗手。为此，阮玉，垂头丧气的阮玉和父亲怄了将近一个月的气，直到父亲带她到省城去疯狂地完了一周，并疯狂地购买了许多衣服和化妆品，父女俩才握手言和。因此，无论如何，胡子艳优秀的事实，阮玉都无法抹杀。
王轩本想借阮玉激动地兴头好好夸她一夸，让她好好高兴一番。可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却被她看破了。这让他多少有些沮丧，还有些尴尬。同时，他重新对这个女孩产生了一种敬畏之情。但这次不是敬畏她的身份和地位，而是她的敏锐地洞察力。他觉得自己在这个女孩面前好像完全是透明的，自己内心的所思所想都被她瞧得一清二楚。他甚至怀疑这个女孩是黄蓉真再世。王轩通读过《射雕英雄传》和《神雕侠侣》，对书中所刻画的黄蓉的聪明机智的形象印象颇深。她总是能够洞察别人的心思，做到知己知彼。她心爱的温厚憨直的情郎郭靖在她面前毫无秘密可言，他心里想什么，她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但王轩认为好黄蓉这样机智过人的人只是金庸先生笔下虚构出来的，现实生活中不可能存在这样的人，也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人在现实中出现。然而，阮玉的出现，让他的这一信念开始发生动摇，因为阮玉总是能够像黄蓉那样准确无误地洞悉别人的心灵。王轩觉得自己算是聪明的人了，可就不会洞悉别人的心思；而且他认为自己的内心世界还算是关得比较严实了，但还是被学习一塌糊涂的阮玉轻轻松松地看穿了。这不能不让他对她敬畏三分。
“ 你不是说水池中有与众不同的金鱼吗，在哪呢？”
王轩颇为失落地问道，把话题转移到金鱼上。他不想再继续在她身上纠缠。
王轩的失落感虽然并不明显地写在脸上，但还是被目光锐利的阮玉察觉出来了。她知道，王轩没有如愿以偿地看到他期待的她的激动地样子，是以有些失望。于是，她决定用自己的微笑来弥补他的失落。
“ 我刚才说你一定没有见过这种金鱼，不是随便下的结论吧？”
阮玉脉脉地痴痴地微笑地望着王轩，柔声问道。她不想让他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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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最后阅读时间：2025年6月8日13时26分 |